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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父亲和母亲         

我的父亲和母亲

作者:闵涛 文章来源:闵涛的学习笔记 点击数:2534 更新时间:2007/11/12 22:29:46

父亲

南方夏初的一个上午。

福弟和才弟都上学去了。母亲和往常一样,用碾碎的米专门给父亲熬了粥,还有一小碗剁成细末的瘦肉汤。父亲躺在床上,已不能自理。昌弟扶起父亲,吃了几口他说不想吃了。但看上去神志还算可以。

父亲已经病了3年,在县医院做过手术,1973年夏天还由三叔护送到武汉进行过检查。我带父亲到当时的武汉军区总医院,那是全武汉市一个水平很高、很有名的大医院。拍了片子,几位有经验的医生说,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。我和三叔只好又护送父亲回良才村。

父亲知道自己患了不好治的病,他内心一定是很痛苦的,但言谈中丝毫没有流露出来。他很乐观,凡是医生说的办法,凡是民间流传的偏方,他都试过。但一年来病情未见好转,而且更加严重了。

我从小就没听父亲说过自己经历过的的苦和难,父亲历来给我们讲的,都是一些快乐的事情。至于他的苦和难,父亲只埋在心里。这几年,父亲就一直把痛苦埋在心里了。

大约8点,父亲说,该打针了。刚好赤脚医生小廖来了。她与往日一样,给父亲静脉注射葡萄糖。连父亲都知道,就是补充一些能量而已,不是治病的药。忙乎了一阵,小廖说葡萄糖推不进去。过一会她又对昌弟说今天算了,就走了。当时我并不知道,这其实是一种不祥的征兆。

从小我就知道父亲是一个硬汉子。平时种田是一把好手,耕、耙、栽、割样样在行,风风雨雨从来没歇过。家乡盛产竹子,家里用的筐子、篮子、竹箕,还有鸡笼、鱼篓等等,都是父亲编的。父亲削篾片很有功夫,一次可以同时削两片甚至三片。他操着锋利的篾刀,灵巧得近乎神奇。有时一边削还一边唱当时流行的“洋歌”——“嘿啦啦啦/嘿啦啦啦/天空出彩霞/地上开红花/全国人民大团结/打倒了蒋匪帮……”

有时候又唱——“雄赳赳,气昂昂/跨过鸭绿江……”

后来父亲买来一套木工工具,无师自通,又干起了木工活。从此,家里的桌椅板凳,以及窗户门板,都是父亲自己做。房屋和农具的小修小补,也都是父亲自己包揽了。后来我考上大学,用一个小木箱装衣服到学校,那是父亲在水利工地上利用休息时间,弄几块木板敲敲打打做成的。这个小木箱跟随我从良才村到大城市武汉,从武汉到农村搞斗批改,到部队农场劳动锻炼,又回到武汉。经过几十年,多次搬家,多次折腾,我始终把它保留着,那是父亲留在我身边的唯一的纪念了。

在农闲的时候,父亲有时还要到柳州等地跑肩挑的活儿。他到柳州买了旧废钢铁,挑回良才村,卖给打铁铺打农具,攒一点血汗钱。一百多斤的担子,近二百里山路,一般是五天一个往返。去来路上花四天,在柳州进货一天。

每次父亲从柳州回来,除了满担的货物,还有一包糖和满肚子的新鲜故事,这是孩子们最高兴的了。父亲给我们讲在柳州见到汽车、火车,讲城里有很多高楼等等。有一次还带回了一张相片,相片里父亲坐在飞机上。那张相片装在镜框里,挂在厅堂的墙上。这可能是良才村最早的一张相片了,远近的人看了都知道父亲坐了飞机。后来才知道,其实父亲是站在飞机模型后面照的相片,并没有真正坐过飞机。

从小我们就从父亲那里知道,走出良才村,外面还有一个很精彩的世界哩。在我们的童年,这可是最好的启蒙教育。对外部世界的好奇与期望,无形中是好好学习的一种原始而相当凑效的动力。

算起来那时父亲三十多岁吧,身上总有一种豪气。父亲喝酒不多,但可以大碗吃饭,大块吃肉。说话高音调,笑声高分贝,极富感染力的。父亲解放初期当过乡长,后来成立人民公社,又当过大队长,在那个年代,也算是农村里有过脸面的人了。

记得1958年冬天,作为大队长的父亲,扛着一面红旗,领一帮人去修水利,几个月没有回家。一个星期六下午,学校放假,我便步行近20里路到工地上去看父亲。在一个用竹席搭成的工棚里,父亲正在生病。一个土医生在给他治疗,头上插满了针灸。父亲历来乐观刚强,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倒下。他无力地问了几句学校的情况,就叫我到几里以外的外婆家去住。他还特别交待,不要告诉外婆。他不希望儿子看到他无助的样子,这是父亲的性格。

父亲同时也是一位充满爱心的人。听母亲说,祖母生三叔时,家里正揭不开锅,连稀饭都吃不上。那时祖父在外面给人家锯板子,好久没有回家。伯母婶婶们劝祖母把三叔送人算了,免得刚出生就饿死了。父亲是大哥,才十多岁,他坚决不依。他到地里掰来正在灌浆的嫩玉米棒,剥下嫩粒,煮熟了给祖母吃,磨出玉米浆喂三叔。就这样度过了春荒,三叔也终于没有送人。


后来祖母病逝比较早,三叔只有七八岁,又是父亲一手把三叔抚养成人,还送他上学校读书,后来当了老师。

有一年村里廖大叔一条腿突然红肿,不能走路。大家把大叔抬到医院,指望吃点药打几针就可以回家。治疗了一段时间,医生却说要截肢,不然会危及性命。父亲听说后,带几个人赶到医院,不管三七二十一,把廖大叔一抬就走。回到村里,又与乡亲们一起,到处寻医问药,硬是把大叔的腿给治好了。后来大叔当了国家干部,如果没有一双能走能跑的腿,那是绝对不可能的。

在父亲当乡长的那几年里,全乡父老乡亲谁家缺粮,谁家缺穿,谁家有难,他都清清楚楚。我亲眼看到他给瞎眼石大叔家里送过救济粮,还给孤儿阿诺送过救济棉衣。

赤脚医生走后,我一直没有离开父亲的房间。父亲好像睡了一会儿,醒来就说,再来打针吧。显然他还记得刚才没有打进去。昌弟从厅堂进来说,小廖已经走了,明天再打吧。父亲听了,又睡着了。

在我从小的印象中,父亲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,不管什么事他都喜欢试一试。

解放初期,听说外地开始兴修水利,身为乡长的父亲从县里请来技术员,在村子附近的几条山沟转了一圈,选定了两条沟,作为兴修水利的坝址。技术员走后,他便带领乡亲们利用两个冬闲,靠肩挑背扛,修了两条水坝,建成了两个水库。至今,这两个水库仍然是良才村抗旱保丰收的保障呢。

我印象最深的是父亲在1954年试种第一块早稻。那时家乡一带方圆几十里都种一季稻,俗称中稻。听说外地有种两季稻的,同一块田粮食产量增加一倍。但谁都不敢试。种早稻得三月份育秧,四月份插秧,万一秧苗冻死了,一年的口粮怎么办?一家人吃什么?父亲却敢一试。从三月育秧,到四月插秧,父亲每天都往田里跑几趟。经过精心打理,到6月份,父亲的两分水田稻穗饱满,开始泛黄,乡亲们啧啧不已。那时家乡不种油菜,也不种小麦,满垌的中稻还没抽穗,真可以说是万绿丛中一点黄。父亲的两分早稻田自然引来成群麻雀的好奇与欢欣,这些小家伙根本不把稻草人放在眼里,父亲和三叔只好天天在田埂上赶麻雀。看似有几分难堪,实际上父亲心里充满了喜悦。父亲的试验成功了,第二年大家都种起了早稻。小鸟们欢欣雀跃的范围自然也更加广阔,也就不再集中到父亲的田里来了。

良才村的山上原来长满了松树,但材质不好。又是父亲第一个从邻近的宾阳县引进杉木苗,在村子对面山坡上自己家的地里种了一小块。在土地肥沃、雨水充沛的环境里,加上父亲的汗水,只两三年时间,那些小杉木便已蓬勃成林。后来,种植杉木就这样在村里推开了。如今家乡的杉木一片连一片,一坡连一坡,不仅解决了本地用材,还有外卖的。

这三件事至今在故乡仍然传为佳话。

我和昌弟坐在父亲身边,谁也不说话。窗外阳光明媚,但我们心里都很压抑,充满了无奈。大姐已经出嫁,大弟在部队当兵,两个妹妹,一个在工厂当工人,一个在水利工地上当“铁姑娘”。只有昌弟与母亲照护着父亲。我接到三叔电报,从武汉赶回,今天是第四天。父亲虽然长年病着,但我们一直不愿去想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。

家家户户已经下田,村里静悄悄的。屋外母亲在喂鸡,我们听到几只鸡在欢乐地啄食。父亲还在睡着。

从懂事开始我就有一种感觉,对父母来说,我们几个孩子是他们沉重的负担。特别是进入完全靠工分养活一家人的时期以后,各种副业不能做,那根随父亲走南闯北多少年的扁担,也不能跑肩挑的门路了。这种重负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。但几个孩子也正是他们的希望,他们经常被一种依稀可见的希望支撑着。

五十年代初,村里的女孩是不上学的,但父亲说,只要考上学校,不论男孩女孩,都可以上学。大姐在村里的同龄人中,是唯一读到高小毕业的。后来两个妹妹都读了中学,要不是“文革”耽误,说不定她们还可以读大学的。小孩们都上学,就更苦了父母了。那个年月,想弄一点钱不知有多难,但父母从来不叫苦,只鼓励我们好好读书。

那年我在三里镇读初二上学期,要开学了,但学费还没有着落。父亲二话不说,扛一根很重的杉木,送我走三十多里山路,到三里镇上卖了几块钱。他只留下五分钱吃一碗素米粉,其余全给我去交学费,又走三十里山路回家去了。那时为卖这根木头,父亲是冒了风险的,如果检查严格,不仅要没收木料,还会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。

从初二下学期开始,在县里工作的舅舅伸出援助的手,把我接到县城上林中学读书,后来一直供我到大学毕业。舅舅的帮助无疑给父母减轻了很大的负担,但以后几个弟弟妹妹先后上学,父母肩上的负担也仍然是很重很重的。


如今,父亲的孩子们,有三个本科毕业,两个专科毕业,一个中专毕业,在故乡可谓家喻户晓,成为乡亲们用来教育自己孩子的例子。这是乡亲们对父亲的孩子们刻苦读书的夸奖,更是对父亲当年远见卓识的褒扬。我一直以为,“远见卓识”这个词,父亲是当之无愧的。

大约9点钟,窗外的几只鸡已经吃饱,扑扇着散去了,窗外又恢复了静悄悄的安宁。

父亲再次醒来,他说我想喝水。

我端来小半碗温开水,昌弟又把父亲的枕头垫高,用瓷汤匙给父亲喂水。父亲喝了两勺,又睡着了。这时我和昌弟都注意到,父亲的头往里侧一偏。我们先小声唤着,父亲没应声,大声唤着,父亲没有醒过来。母亲从厨房里过来又唤着,父亲还是没有醒过来。

五十五岁的父亲,就这样走了。

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一盏生命之灯走向熄灭。

按照家乡习俗,我们为父亲办理后事,十里八乡的人们唏嘘不止。那天,我们送父亲上山时,由八个人抬棺材,五十多岁的廖大叔亲自参加抬,而且走到最前面。“文革”结束几年后,国家曾经针对解放初期担任过乡干部的人发过一个文件,内容是可以作为国家干部办理退休。但此时父亲逝世数年,此事对他还有什么意义呢?父样的身份一直是农民。当然我也一直是农民的儿子了。

我一直在想,作为始终是一个农民的父亲,他不可能做出什么伟大的业绩,但我从来不认为,父亲的一生因此而注定只能用平凡来形容的。

直到父亲逝世三十一年后的今天,我仍然这样认为。

母亲

那年冬天母亲得了一场大病,到县医院治疗以后,就一直住在县城珍妹家里。母亲能通过电话与我说话了,这是母亲最高兴的。

我一直计划着全家回去看看母亲。临到春节,我与珍妹通过一次电话。我说邻儿寒假时间太短,加上春运人太多,交通不方便,今年春节我们就不回去了,等到放暑假再回去。暑假时间长,交通也方便,我们可以陪母亲多住一些时候。珍妹说她问问母亲的意见。

邻儿读初二时,我们回过一次良才村,现在邻儿已经上大学一年级,母亲有五年没见我们了。

过了两天,珍妹传来母亲的话说,春节搭车的人太多,你们夏天回来,那时好搭车。母亲的话完全在我意料之中。

大年三十,我打电话给母亲拜年,母亲可高兴了,她先同小孩们说话,再同妻说话,最后才与我说话。她说,等夏天你们回来了,我就跟你们一起回良才村。阿昌的小孩没有人管,我放心不下。回到良才村,我每天还可以到菜园子去看一看。母亲还说,邻儿考上大学了,我还没有奖励她呢,等你们回来了,我才给她发“奖金”。

母亲晚年与昌弟住在良才村。福弟曾把母亲接到南宁一起生活,住了一段时间,还是回良才村。她说不习惯城里生活,不愿进城。说实在话,母亲已经离不开她的良才村了。

这么多年来,平时我和弟弟妹妹们给母亲一些钱,母亲总不舍得花,一部分给昌弟的小孩买了些东西,一部分用来奖励考上中专、考上大学的孙子们。不分内孙还是外孙,更不分孙子还是孙女,都一视同仁。每当听说哪个孙子考上什么学校,那是母亲最高兴的事了。母亲没有读过书,子女们能读书,孙子们能读书,她感到这是新社会给的,是共产党给的。

从小我们就知道母亲很能干,田里地里的活她能干,回到家里还有干不完的活。挑水做饭,喂猪养鸡,样样都要经手。

每年农历三月三,是壮族人很看重的节日,母亲都要张罗着做五彩饭。她提前几天到村外的山上摘来不同的树叶和草根,分别捣出汁液,用这些汁液把糯米泡上一夜,糯米就被染成了红色、蓝色、黄色、黑色,加上白色,一共五种色彩。我还记得,用嫩枫叶的汁液染泡过的糯米是靛蓝色的。

母亲把这些糯米蒸熟以后,看起来一颗颗晶莹剔透,像五彩缤纷的珍珠。母亲撒上一些糖,叫我们把手洗干净,抓成团来吃。又软又糯,又香又甜,那真是又好看又好吃又好玩。至今想起,那糯米香,那树叶草根香,那独特的风味,简直叫人流口水的。

三月三人们还要去赶歌圩,有时对歌要唱三天三夜。母亲不赶歌圩,但在家里偶尔也唱一唱:“三月清明雨绵绵/树上鹧鸪叫连天/一把嫩叶蒸糯米/人人吃了笑连连。”

母亲的歌声细细的,带有外婆家那一带的口音,很好听。有时她还唱“好”字歌:“好笋等到三月发/好花要看三月花/好坡种树长得快/好儿读书人人夸”。

这是一段老山歌,但最后一句是母亲随口现编的。

壮族山歌中,有一类是专门考验人的智慧和知识的,母亲也会唱:“什么生蛋万万千/什么生蛋叫半天。”

本来下面还有两句答歌,但我们往往都抢着叫起来:“那是鲤鱼和母鸡!”

一直到现在,每当我想起母亲,我就会想起那好听的歌声。


母亲还会纺纱织布,裁衣服缝衣服。往往都是小孩们睡着以后,母亲还在前厅的月光下,摇着纺车嗡嗡地纺纱。往往也是小孩们入梦以后,母亲还在豆大的桐油灯下卟哒卟哒地织布。有时一边织布还一边断断续续地哼着山歌。为了抢时间,经常鸡叫头遍了母亲才睡觉,第二天一大早又得起来做早饭。小时候我和姐姐穿的衣服,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的。一般都是做的唐装,母亲用布条盘的纽扣,很好看,现在一般人是盘不出来的。

那时,母亲织好了布,往往还要用蓝靛来染。把白布放进一口大缸里染泡几天,然后捞出来挑到河边清洗,回家再挂到竹杆上晾晒。往往这个时候,母亲会对小孩们说:“你们看太阳这么鲜嫩呵,快出来吧!”我们会很快跑到屋外,嘻嘻哈哈、天昏地暗地在晾着新布的竹杆下跑过来跑过去,让水滴嘀嗒在头上和身上,快活极了。母亲说:“这样多跑几次,晚上就不会尿床了!”这是大人们的一种说法,是否灵验谁也说不清。现在想起来,就像昨天一样又好玩又亲切。

母亲还会织带有彩色线条的布,那线条有红的,有蓝的,有黑的。这种有线条的布往往不用染,可以直接用来做夏天穿的衬衣。

母亲历来不愿意子女们知道她的苦痛,她宁愿自己独自承担这种苦痛。当年母亲娘家比较殷实,但父亲这边却很穷,算命先生把八字一对,母亲就嫁到良才村了,以后就一同过起了穷困的日子。有时青黄不接,她还回外婆家挑一些粮食过来,一家几口才能度过春荒。这些事母亲历来不对我们说,是村里伯母婶母们说了我们才知道的

22年前父亲病重,按母亲本意,是不要告诉我的,不要我看到撕肝裂肺的一刻。是三叔背着母亲给我发了电报,我才赶回良才村,在父亲临终前最后见了一面。母亲经历了靠工分养活一家人的全部历史,那时候她无法给子女们提供稍为好一些的生活条件,有时母亲也认为这是命里注定,她无法改变这种命运。但大人的苦痛不要子女们来分担,她是可以做到的。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同别人的孩子一样,快乐地生活着。

大年三十母亲在电话里说的话,又一次给了我愉快的心情。我在千里之外,祈盼母亲健康长寿,祈盼即将见到母亲的美好夏天早日到来。

清明前夕,我又给母亲打了电话。母亲很高兴地告诉我,每天她都下一次楼,自己在院子里走走,然后又自己上楼回家。我深受鼓舞,说:“过些时候再来武汉住一段时间好吗?”母亲笑着说:“好啊!”声音爽朗亲切,我心里高兴极了。邻儿刚出世的时候,母亲曾经来武汉带过她几个月,后来得了一场病,我便把她送回良才村,距今已有十八年了。

那年清明节是4月4日。4月5日凌晨4时,忽然床头的电话铃声大作,是宁弟打来的。母亲神志不清,已经送进了医院!我再也无法躺在床上,穿衣起床,考虑着如何尽快回到母亲身边。为此,吵醒了好几位朋友,他们为我张罗着机票,与我经历了那个揪心的早晨。那天正好有一班飞机飞南宁,下午四时,飞机降落在南宁吴圩机场,南宁朋友的车载着我直奔上林县。

南方的清明雨断断续续,时下时停,飘洒着一种难言的迷惘。桑塔纳轿车带着我冲过一路泥泞,赶到县医院,已是昏沉沉的傍晚。三叔领我来到母亲身边,母亲已经静静地睡着了。只听到大姐和珍妹嘤嘤的哭泣,母亲那亲切爽朗的话音和笑声再也听不到了。我肝胆欲碎,长跪不起。

我真该春节回来看看母亲的。哪怕只住几天,甚至一天,甚至只看上一眼!至今想起,这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了。

珍妹对我说,每次接过电话以后,她都对母亲说,怎么不把你的病情告诉大哥呢?母亲只说,你大哥从19岁就一个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,我帮不了他,怎么能再让他担心我呢?

我在读高中之前,从未出过远门,19岁那年考上大学,便提着父亲用几块樟木板钉成的一个小木箱,只身来到武汉。在良才村父老乡亲的眼里,那可是比天边还要远的地方啊。那时我正值年少,不知愁滋味,只知一股劲地乐着,但母亲却是很担心的。后来我才知道,一直到收到了我从武汉寄回的第一封信,母亲才放下心来,逢人就说,我们儿子没有走丢,他到武汉了!这些年来,母亲常说,一想到我有一个儿子在武汉读大学,我就感到很幸福,有什么难什么苦不能克服的呢?

后来我大学毕业,到部队农场锻炼后,又分配到大城市工作,几年后又成了家,母亲从心里感到十分高兴。那时城里物质匮乏,买不到肉,也买不到菜。母亲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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